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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莫] Ash and Ember (1/ 2)

美好得想哭!!!聽著小星星看都是甜的!!!

海星团子的珊瑚礁:

萨老师精神稳定MAX且异常温柔的夫夫养小孩现代paro,啰啰嗦嗦的碎片日常流水账。


第二人称pov。


人设按照月球走,会有一些法扎的梗。


感谢 @长夏囹圄 太太提供的脑洞和一些超棒的思路,爱您!


 


————————————————————————




Ash and Ember




1


 


名为沃尔夫冈·阿马德乌斯·莫扎特的天才像一枚流星一样砸进了你的生活,


 


在看到躺在琴凳上熟睡的莫扎特时,你脑子里出现的第一句话来自于快二十年前的中学生物课堂,“金发是隐性基因。”你想,那头已经垂到地板上的漂亮金色长发和身边这个小男孩浓密的黑发短发没有半点相似之处,然而小男孩已经走上前去摇着年轻人的肩膀叫着daddy,许久之后金发青年才回过神来,一边揉着眼睛一边在孩子和你之间来回移动视线。


“和父亲一样的眼睛颜色。”你又在心里补充了一句,并开始相信这不是一场骗局。你耐心地等着青年起身,随着这个动作,原本垫在身下的一沓乐谱被带到地上,接下来又是一阵窸窸窣窣的收拾,对方手不听使唤一般,数次让纸张再次滑落,你压下一丝即将冒头的不愉快,走上前去帮他把那些谱子都捡起来。意外的,没有闻到酒味,只有不知道什么便宜牌子的香水还留着浓重的陈腐尾调;你随即注意到那些谱子都是手写的,整齐到赏心悦目,这在你心中稍微挽回了一点分数。


作为父亲的莫扎特先生把儿子抱到自己膝盖上,两人先是迅速用德语小声交换了几句话,大莫扎特面露惊喜,看着小莫扎特笑得一脸灿烂,全然不顾(不太会说德语的)这间屋子的主人被晾在一旁,你适时地清了清嗓子,看到青年把表情收了起来,抬头看着自己的模样中甚至还带了丁点忧伤的意味:“那么,这位……老师?”


在通过证件证明了两人父子关系之后,你略微组织了一下语言:“请让我说得直接些,莫扎特先生,我觉得您的儿子有过人的音乐天赋。”这个瘦小的男孩今天躲在架子鼓之后偷听了钢琴课(之后你会告诉他,根本没必要这么做,因为这是定期举办的免费公开课,只要提前预定,谁都可以在这个不大的琴行里进行学习),当镲片被突然撞到时你还以为进了贼,上课的小孩子们一个个兴奋不已,而你只能让几个大一点的孩子把他们保护好,自己走过去从低音大鼓后面把这个看上去比自己受到了更多惊吓的小男孩哄了出来;但是在听完这个小家伙的演奏之后你被征服了,教书多年他很清楚真正的才华会以怎样的方式体现出来。“如果您同意的话,我愿意免费教他。”


莫扎特没有半点推让的意思,“太好了。”他扭头向着自己同样是一脸骄傲样的儿子,“我也觉得你暑假里与其跟着我一天跑四个唱片公司,还不如找个地方安顿下来学习,对吧,弗朗兹?”接着又想起了什么,“哦不,后天,克洛瑞多那儿还需要你的帮忙。”


父子两个都摆出一副吃了苍蝇一样的表情,你在听到这个名字之后用咳嗽声掩盖了惊讶:“没有关系,我们可以约定好时间再来。”


“真的吗?您可真是个好人,先生。”接着莫扎特回头,和自己的儿子来了个击掌。等到这小小的庆祝结束后,你继续问他:“您刚刚提到唱片公司?”


“是的,我是作曲家,曲子特别好听但是很难赚到钱的那种。”


你试图在这两方面建立联系,莫扎特继续回答,他总是有一种自顾自的热情,“对啦,您今天课上听到弗朗兹弹的曲子,也是我刚刚完成的,这几天在寻找合适的公司找人接手。不过当然没那么顺利就是了。”


你没有说话:他清楚这背后的操作,并非所有的才能都会得到相应的报酬,但是莫扎特似乎并不清楚这些,在说完那些略显不愉快的话题之后,他起身,按着弗朗兹的肩膀将他拉到身前:“不过我喜欢您,老师!所以请让我和弗朗兹为您献上一曲。”


 


音乐响起之时,你听到了这个世界上最灿烂的星空。


 


你以“不能委屈弗朗兹”为理由邀请他们一起住在琴房楼上的家里,你觉得最主要理由是你不想再开车两个小时去把弗朗兹从近郊的破房子里接过来,房子很旧,能够在附近小巷子里看到进行可疑交易的人,他们家门上没有门镜,第一次去的时候你不得不唱了莫扎特写的面包机之歌向弗朗兹确定身份,还用饼干安抚了因为车载空调不灵敏冻得缩成一团的弗朗兹(“谢谢您,饼干老师,您是姑姑之外唯一一个愿意过来接我的人。”?饼干老师?);当然你也希望能够通过提供稳定的居住让小孩子能够接受更稳定的教育,而且考虑到有空时莫扎特也会帮忙打理店铺,他甚至有那种给顾客推销卡祖笛的能力。有几天当你从外面办事回来之后看到莫扎特带着几个小孩子在钢琴上演奏,你会突然产生一种回归家庭的错觉,尽管这并不是一个家庭,你对于这个词始终抱有一种陌生的抵触,然而毫无疑问,自那之后你严丝合缝的世界被因为莫扎特而有了一点裂痕,随后大量的音符涌了进来,还有些别的,很多时候会让你不知所措甚至心烦意乱,偶尔也会送上如同天国一般的旋律。无论如何,后者只需要百分之一就足够你一段时间内忘记任何不愉快。


 


某个半夜翻身感觉到床上多了一个人,你惊醒过来迅速摸到了床头灯开关。在看到旁边那头背对着自己的乱糟糟金色长发,你又确认了一下两人身上的衣服都在,松了口气。你把床头灯往旁边偏了些,好让光不直接打在他脸上,你的心跳和呼吸在屋子里被成倍放大,但身旁的莫扎特依然像无事发生一般安睡着。你想起来他说下周一之前要交一首曲子,这几天从你这里借走了那只最好的监听耳机半夜去楼下的电钢琴那里干活,还会在你早晨煮咖啡的时候游魂一般过来讨一杯。不过现在任务应该完成了,你见到他睡觉的时候都是枕着写好的谱子。这次也不例外,你看到被子上和床铺下散了一地的乐谱,习惯了电脑谱曲之后他的效率提高了不少,虽然你觉得已经有些开始怀念那些整齐的书写。你拾起最近的那张,旋律很棒,你在心里哼唱,并随着音符逐渐放松下来,直到发现门口站了个小小的身影,你不得不在今晚享受到了第二次惊吓。


“我做了噩梦,醒来之后找不到daddy。”弗朗兹抱着他破旧的玩具熊小声说着,“我不知道daddy会在饼干老师您这里,他也做了噩梦睡不着吗?”


你只能点头,并招呼他过来。弗朗兹从床尾爬上来,钻到两位大人中间,单人床第一次承受了这么多人的重量,随着小孩子的动作发出不详的吱呀声,你觉得一定要尽快换掉这张旧床,还有你的旧车。


“做噩梦感到害怕也没有关系,你是可以害怕的,关键是找到让你害怕的原因是什么,并且要相信当你害怕时你一定可以找到什么来帮助你,可以是你的daddy,也可以是你daddy给你的玩具熊。”


“可以来找饼干老师您吗?”


“不要在我给其他孩子上课的时候进来就好。”


梦里的莫扎特嘟囔了一声,换了个向内侧的姿势,正好把弗朗兹顺势也抱进怀里。你拉上被子给三个人都盖好(非常勉强)。关灯之前再次向弗朗兹做了最后的确认:“现在你很安全,我和你daddy都在这里。”


“谢谢。”小男孩抬头看着你,一脸期待,“对了,我可以叫您papa吗?”


“恐怕不行。”


关灯。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莫扎特父子都已经不在床上。你打着哈欠走进客厅,发现桌上用保鲜膜包好的一份早餐,有些焦了的培根鸡蛋和抹了一层草莓果酱的吐司。旁边的纸条上写着他们父子俩今天要拿着作品去克洛瑞多那里碰运气,如果不介意,电子乐谱就在电脑里,请便。咖啡机还有温度,你倒了一杯咖啡,加了四块方糖,一边给吐司又涂了层草莓酱,一边打开电脑。


听到一半你觉得去他的克洛瑞多(这时候你已经清楚克洛瑞多对于莫扎特是什么态度,虽然你没有阻拦他一次次前去见那个完全不懂得欣赏的家伙,但至少你愿意在点心时间抽空听他用相当不雅的语言进行抱怨),你要把这些曲子都拿给约瑟夫二世听。


 


 


 


2


 


你第一次明确意识到自己的人生大概已经完蛋了。


在看到面前的游乐园票的时候,你的第一反应是:“莫扎特会很高兴的。”


“?”这是第二反应。


不能更糟糕了。这种感觉令你想起了音乐会中首席小提琴断掉的弦,男高音没能唱上去的旋律,吹成野鸭飞舞的管乐队,被翻谱员手忙脚乱弄掉的谱子。


还有莫扎特偶尔会露出来的,如同看穿了一切的表情。


 


虽然明面上已经脱离主流音乐界成为自由身的普通琴行管理者兼音乐老师,但恩主约瑟夫二世只要有求,你也一定会帮忙,比如这次的新游乐园项目,你为夜晚的彩车游行写了二十分钟的狂想曲。一如之前,约瑟夫对这首曲子非常满意,于报酬之外又加了三张首演的票。


你盯着票面上深绿色藤蔓之间的金色星星:“为什么是三张?”


“玛丽给我的命令。”


说这句话的时候约瑟夫的声音里有一丝明显的欢快情绪,就仿佛这个世界上你是最后一个知道莫扎特正在和自己同居(“不是同居,只是为了方便弗朗兹的教学事宜而暂时提供住处!”你真的不喜欢这样一次次的解释),不,正在自己这里暂时居住。


那一瞬间你对于先前把《后宫诱逃》的demo交给对方这件事痛恨异常。


“还有一件事。那天上午也是开庭的日子,关于莫扎特和克洛瑞多的合同。”你听到心里响起了战鼓声,约瑟夫一定是看出了你的不安,在你肩膀上轻拍一下,他向你简单说明了律师桑松那边的情况,“如果是桑松本人表示没问题你也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你帮莫扎特准备一身能进入会场的正装就好。”语气轻松得如同是在讨论周末的室内四重奏,“与其是官司的输赢,我更担心他因为举止发言不端被赶出法庭。”


 


而你也不知道哪个更难一点,让莫扎特不会因为言行举止受到警告还是让他自己挑选一件没有任何多余装饰的,适合严肃正式场合的衣服,好在经历了几个晚上无果的挑选之后你终于想起来你们两人身高相同。


实际上他比你要骨架更小一些,你在近距离整理他的衣装时想,他太瘦了,肩膀和手臂像是处于发育阶段的孩子一样全是骨骼的线条,你刚成年来这里时穿的第一身西装在他身上还算合适,甚至还非常完美地搭上了你的白色领巾,虽然他表示颜色单调得他整个人也要一并枯萎,并坚持要在里面加一件金色的马甲,你们争论了十分钟,最后双方都做出了让步:或许一些小件的装饰物在接受范围之内。“我有一枚母亲的胸针。”他从行李箱深处的盒子里拿出那枚漂亮的金属饰品。你替他仔细地别在领巾上,绿色和金色,很衬他的眼睛。你甚至把他按在琴凳上帮他梳理了头发,直到他那乱糟糟平时就像是长了两个角的刘海也被终于服帖地收进了单马尾之中。这时候你突然意识到莫扎特在盯着你看:“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单纯在想,你真擅长处理这些。”


“等你正式进入音乐界之后自然会搞清楚。”


“太麻烦了,以后也要你来帮我。”


“我拒绝。”


你听到他在笑, 又来了,莫扎特那如同看穿一切的表情。


起初弗朗兹还在一旁指挥着,“再高一点儿……不对,回去回去……嗯!daddy这样正好,干得漂亮,papa(是的,你也终于做出了妥协)。”随后也耐不住困意靠着钢琴腿睡着了。你收拾丢了一地的服饰,莫扎特则抱起弗朗兹先回了房间。你们两人随后在洗漱间又见了面,他已经换上充当睡衣的白T恤和粉紫色短裤,依旧绑着单马尾,发辫有些松散地垂下,不听话的刘海又有了冒头的意味:“如果后天官司输了恐怕我就没有办法在您这里继续住下去了。”


这样的话他说过许多次,最初住进来的时候他身上连基本押金都拿不出来,你一直给他期限:“您想在这里住多久都可以,这跟钱无关,您和弗朗兹需要这里,仅此而已。”


他没有再对此发表评论,你们两人在狭小的空间内刷牙洗漱,有时候手臂碰在一起,交换了小声的抱歉和避让,你离开之前他小声喊了你的名:“安东尼奥。”


“怎么?”


他直直地盯着你的眼睛,绿色的眼眸里有着太多话语,你知道他的眼睛里藏不住秘密,可你并不能够理解那之后的全部含义。但他最终只是说了句:“谢谢。”


“不客气。”


路过客房时你看到他弯腰吻了弗朗兹的额头,你停下,看着他把被角仔细掖好,随后他察觉到了你,给了你一个疲惫的微笑。


 


你在演出前一天的乐队彩排中焦虑过度,失误连连。首席小提琴安徒生在两次躲开从你手中飞出的指挥棒之后中午找你吃了个饭。整个乐队都知道了莫扎特的事:“维也纳音乐圈就这么大。”看上去依旧和十几岁唱诗班少年一样的首席点燃了第二支烟,“我们本来想打赌这场官司的胜负,后来听到桑松的名字就觉得完全没有问题。你知道,当年有几个疯子一样的教徒家长联合PTA想要告我写的童话‘毫无社会警示意义,悲观厌世,结局残忍,并且有同性恋倾向,社会影响恶劣’,皇帝给了我桑松律师的名片。最后那几所学校不得不把我请去了他们的读书会,我喝着爱尔兰咖啡给他们念了《雪人》。”


你放下手头的餐具:“之前我不知道您还在写童话。”


“之前我也不知道您在和莫扎特同居。”


“不是同居,只是为了方便弗朗兹,也就是他儿子,进行学习而暂时提供住处。”


“那我就不是写童话,而是在试图向这个世界宣扬我那毫无社会警示意义的残忍同性恋悲剧。”


在和他从事了两三年之后你终于习惯了他奇怪的幽默方式:“或许我应该买一本您的书,我还没试过音乐以外的方式哄弗朗兹睡觉。”你用餐厅的一次性塑料勺子费力敲开布丁上那层过硬的焦糖皮。


“您知道,我们现在都在打赌您什么时候会答应同莫扎特交往。”


“毫无意义。”


“莫扎特本人也赌了十块钱,他说无论输赢都记账在您这里。”


“……”


 


庭审那天倒是痛快的很,几乎就在桑松把所有资料陈列出来的一刻,你立刻知道胜利的天平向你们这边狠狠砸了下来。庭审休息前他凑到你耳朵边上小声说:“Bravo,我都想给桑松写一首小夜曲表示庆祝,对了,名字就叫做《你那果断的性格就如同你那由SMDRR雕刻出的坚毅脸庞》。”


“莫扎特!”


“肃静!”法官从上方传来警告。


你点头表示抱歉,旁边的莫扎特整个人笑得缩成一团,能看到肩膀和翘起来的刘海一阵阵地抖着。


最后法官宣布这个由克洛瑞多和莫扎特父亲签订的合同在莫扎特身上无效:“莫扎特先生,从现在开始,你就是自由的。您可以为了您自己进行创作,而不必担心再受到克洛瑞多先生的限制。”


你和其他人一起看着他,而他只是看着你:“谢谢。”


“你应该去感谢桑松,还有约瑟夫他们。”


“我想继续在您那里住下去。”他突然开口,直直地看着你,“我会补上所有的押金,付双倍的房租,每天做家务,还会继续给您写些曲子,当然我先要拿到稳定的赞助商才行。可是我想和弗朗兹一起,继续在您那里住下去。”


他看着你的样子有些奇怪,你正要问他为什么,法官从上方开口:“莫扎特先生,请问您对于这个判罚意向如何?”


莫扎特还在看着你,你小声催促他,他却说:“在您答应我之前我不会去回答他的问题,说吧,萨列里,您会让我继续住下去。”


“莫扎特先生?”


他看着你,就如同法官和周围人并不存在,你叹气:“我什么时候说过要你们搬出去了?”


“万分同意。”他给了你一个拥抱,很快起身,“万分同意,完美无缺,法官先生,您完成了这辈子最出色的一场判决,请接受我最高的敬意。”他对着四周夸张地鞠躬,最后视线停留在被告席那边,“也请我再补充一句,那边的克洛瑞多先生,您现在可以舔我的屁股了!舔·我·屁·股!”他对着已经一脸绷不住怒意的克洛瑞多欢快地唱着那几个字,就如同身处舞台中心的演员向观众献上安可。


你不得不用手扶着额头,周围人也是同样的震惊,不过你更加惊讶于自己在笑。


 


下午在游乐园里莫扎特走丢了,当你带着弗朗兹买冰激凌的时候。游乐场人很多,莫扎特牵着弗朗兹的手,你买了一只钢琴形状的气球绑在孩子的手腕上,一回头就能看见他。当你回头看见那个钢琴气球还在树下摇晃,弗朗兹身旁的大人却不见了。


“你daddy呢?”


“Daddy让我在原地别动,然后跑上去追几个提着行李的漂亮姐姐了。”


你把冰激凌递给弗朗兹,看了眼时间,在晚间指挥的最后一次彩排之前你还有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你告诉自己,一个走散的成年人根本不值得担心,你对于他跟着谁走也完全不感兴趣,只是出于孩子的目的,你牵着弗朗兹的手要带他去找人,在向广播室工作人员说明情况之后,弗朗兹一脸担心地看着你:“Papa?”


“怎么?”


“我觉得你不用担心daddy。”


“我没有在担心他。”


弗朗兹的手还没有长开,现在还无法跨到八度,你害怕弄丢弗朗兹,总是牵着他的手腕走,但是他灵巧地翻过来抓住你的手:“Daddy经常这样,他会消失一会儿,不过他总是会回来的。有时候是深夜,有时候是第二天早上。”你意识到他在说莫扎特以前的事,或许他想安慰你,“您也告诉我要相信daddy的不是吗?无论发生什么我都相信daddy,因为每次daddy不光会回来,还会带着新的曲子弹给我听,他知道我最喜欢的是小星星,所以写了很多首不同的小星星。”弗朗兹开始小声唱了起来,起初是和那首著名的儿歌一个调,但是第二小节开始就出现了不同的音符,你听着,一如既往地为他精巧的创作而折服。莫扎特的音乐总是让你想起星星,而这一段就像是目睹了太阳完全落下,天空又一次被星星逐渐点亮的过程。而后弗朗兹的声音停了下来,他看着你,你也意识到了:现在这首曲子正在整个游乐园内回响,是加入了弦乐的丰富旋律。


莫扎特就在乐团彩排的地方,坐在贴着你的名字的椅子上,指挥着弦乐队的小姑娘们拉他所创作的小星星,在看到你们的时候从椅子上跳下来,跑过来给了弗朗兹一个大大的拥抱:“我听到她们在哼唱着美妙的旋律,就忍不住跟过来啦,她们都认识您,所以我想只要这么做你们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五分钟后你买了个长笛形状的气球递给他,他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你:“你知道我恨长笛。”


“是的,你讨厌长笛。”你笑着做出了肯定。


在和弗朗兹交换失败之后他认命一般地把这个气球绑在手上。事实是,这两个气球太过于明显,晚上的彩车游行(乐队所在的车在中间)你都觉得你可以瞥见他们。烟花表演前你同他们顺利汇合,弗朗兹坐在他肩膀上,你帮忙扶住孩子的后背,在最拥挤的时候你几乎是贴着他的身体,他扭头看着你,你以为他要同你说什么,靠近了些,除了耳朵和脸颊上感觉到的呼吸温度,你什么也没听见。


 


在你们遇到的第二年他依旧住在你家里,定期交房租,很少打扫卫生。他一般睡在客房,还会随机出现在楼下钢琴的沙发旁或者厨房地板上。弗朗兹更喜欢你的床(软一些,的确),有时候在你睡觉前爬到你床上央求你给他讲些故事(为此你不得不买了本安徒生童话),还有些时候莫扎特也会爬到你床上来,在感觉到床铺多出来的重量之后,你向里侧移了些,同时把被子挪了过去,你们不算亲密地睡在一张床上:他不会做出除了分享床铺之外的举动,你也没有问他为什么,你们只是如同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默许这件事的存在。


 


 


3


 


在同你的前东家签约之后他的工作量明显增加了不少,而约瑟夫一句“不明白的事情都可以去问萨列里”更是把所有的麻烦事都堆到你头上。你现在不得不经常中午就挂上关门的招牌,在门后面和莫扎特一起讨论创作。


“约瑟夫告诉我你这里有很多罕见的乐谱,可以看一下吗?”


“恐怕需要些时间找一下,我也不能保证你能找得到,因为有些还需要进行修补不能随便翻阅。”


“求你了,帮我找一首曲子吧,papa。”


“?”


你怀疑自己的听力刚刚出了问题,他看着你,一脸诡计得逞的样子:“每次弗朗兹这么说你都会答应他的要求,papa。”


就算到了一起居住的第三年你依旧想不通这个家伙会做出什么事情来:“我昨晚才刚刚拒绝了他想在刷牙之后喝热可可的请求,我不会什么都答应他。另外也不要把你和你孩子相提并论。”


“如果您害怕损坏的话,在一旁盯着不就可以了嘛,求你了,papa,请让我看看那些曲子吧,作为补偿我会给您写新曲子。”


没有什么能够和他的新曲子承诺相比。结局就是你们两个忙着研究谱子进行讨论都忘了吃晚饭,抬头看到外面天黑的时候你想起弗朗兹,他却早已习惯这种事,端着刚从微波炉里取出的速冻派吃的一脸幸福。最终那天晚上你们点了外卖披萨(莫扎特被惩罚要先吃掉那个被咬了一口的速冻香蕉派)一起看了电影(关于巧克力工厂的故事),结束之后莫扎特负责收拾所有的东西,你盯着厨房冰箱开始计划明天的购物。


“嗯?”你听到他在水池边叫你,“什么?”


他关上水龙头:“我是说我们可以买点速冻披萨来。”


“这不健康。”


“Papa……”


“停下。”你关上冰箱门,把购物清单放在冰箱贴下面,转身,“您不是我儿子。”


“实际上您也不是我父亲。”他戴着粉色的厨房手套走过来,脸上是看透一切的笑容,“但重点在于每次我这么说你都会表现得极为不自然,太有趣了。在见你的第一天我就在想,这个一脸正经的家伙,能不能也露出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炸起来的表情?”


你试图让这个话题结束:“回去,手套上的水滴下来了。”


“难怪玛丽说你很像猫。”他笑着又走回水池边,哼唱着开始洗盘子。


你走到他身边用厨房纸将盘子擦干并收好,擦到第二个的时候你开口:“我从没有过当父亲的打算。”


“好巧,我也没有。”他看上去一脸轻松,“不过既然孩子诞生了,我猜就只能顺势当下去,没有几个人是天生就会做父母的,好在经验不会骗人。而且,”他用手肘轻轻碰了你,“弗朗兹就认为你足够成为父亲。”


“这并不一样。”


等到厨房收拾完毕,两人要各自回房间之前他有了个提议,今后每周安排一个晚上作为三个人的披萨电影之夜:“当然只有我们两个也行,我们可以分享一下各自的收藏。”他对你眨了眨眼。


“我希望你不要把你的收藏放在弗朗兹看得见的地方……”


睡觉前你把这件事写在了计划表上,旁边还加了一句:披萨(?)


当然接下来的每次披萨电影之夜必须是三个人一起,选什么电影也交由弗朗兹决定。


 


《后宫诱逃》获得了比预想更为热烈的欢迎,约瑟夫很快就给莫扎特安排了欧洲巡演的计划,晚上他端着电脑敲响你房间的门,他想让你也一起过去,作为指挥替补,或许还可以负责声乐指导。你回绝:“实际上接下来两周我要回一趟意大利,那边有一份教堂的工作。”


“太遗憾了,我是真的想把你带过去,以免哪天醉的不行。”


“严肃点,你现在也算是正式进入音乐界。”


“我开玩笑的。”


除了一些社交性场合,你们住在一起的这三年时间里莫扎特几乎没有喝醉的情况,而你依旧能够听到那些关于他过去的传闻(虽然黄段子这一点是真的,如果不是看在他没有在孩子面前肆无忌惮,你真的有过要割掉他舌头的打算)。


“弗朗兹怎么办?”


“这个不用担心”他合上笔记本电脑,“是时候把你介绍给我亲爱的南妮儿姐姐了,她一定会爱死你的。”


“等等,南妮儿?那位住在XXX街上的南妮儿?”


“你们很熟吗?”


“我不认为她会喜欢我。”


 


见面当天气氛有些紧张,对于你而言。莫扎特什么也没有感觉到,弗朗兹一下车就向家门口站着的那位女性跑过去,莫扎特随后也给了她一个亲昵的见面吻:“好久不见,我亲爱的姐姐。”


“我希望你以后能够在找我看孩子之外的事情上还能想起我。”


“这就是我今天来看你的第二个目的,亲爱的姐姐,”他转身面对你,笑容灿烂,“这位,就是给我提供住房和工作机会的善良的安东尼奥·萨列里先生。”


你略微颔首:“下午好,女士。”


南妮儿对你点头,没有说话,带着弗朗兹进了家门。


“我还是在外面等吧。”你叫住莫扎特,“还有些事要联系。”


十多分钟后莫扎特回来,你要把他送到机场,他今晚离开,你是明天一大早。“我不知道你在担心什么,萨列里,”他坐回副驾驶座系上安全带,“不过南妮儿并不在乎那些事。”


“谢谢。”


“这是她给你的礼物。”他取出一颗包装成复活节蛋一样的巧克力,“不过你要开车,需要我来喂你吗?”


你犹豫着,最终还是在等红灯的时候低头,从他手上咬走了那块已经有些化了的巧克力,他满意地在座位上坐正:“作为接受礼物的条件,你回来之后要尽快把弗朗兹接回来,你知道,让南妮儿一个人对付这么多事情实在是不公平。而且,”他把椅背调低,躺倒,发出了更为满足的声音,“我觉得你一个人会寂寞的,托尼。”


虽然你更想说会寂寞的是莫扎特才对。送走弗朗兹的时候他在车里向弗朗兹开口:“给你这个世界上最天才的daddy来一个告别的吻!”,在走向登机口之前他转身向你,你以为他忘了什么东西,他只是张开手臂,像是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正站在维也纳国际机场中心一样:“来个暂别的拥抱吧,亲爱的萨列里,纪念一下我们同居以来第一次长时间告别。”


你准备后退半步,莫扎特却先一步扑上来,给了你一个巨大的拥抱,你担心他接下来会像章鱼一样整个人贴在你身上,所以你条件反射地伸手扶住了他的腰和肩膀。这个举动很值得,你从他脸上看到了惊讶,或许还有那么一些你现在说不出来的情绪,很快他把脑袋埋在你肩膀上,拍了拍你的后背:“你果然寂寞了,萨列里。”


“如果你一定要这么认为。”你最终放弃了往外推的动作,手指捋着他金色的长发。


四周围都是匆忙的旅客,他们多数人或许对这样的情况见怪不怪,也有少数人放慢脚步,向你们看过来。


“对了,可以来个告别的吻吗?”


“我拒绝。”


 


晚上你一个人回到家,把钥匙放在门口高鞋柜上的木头松香盒子里,里面已经有一串钥匙,是你交给莫扎特的备用钥匙,他怕自己弄丢(合理的决定),同时也要求你到时候去机场接他回来(过分的要求)。你打开灯,四月初的温度依旧不太友好,太阳落下之后屋子里有些寒冷,你去厨房取出披萨(前一晚披萨电影之夜留下来的,披萨和那个电影都很平庸,但是你不喜欢浪费)放进微波炉中,打开音响,《后宫诱逃》的序曲被奏响。罗森博格曾经对这首曲子指手画脚了一番,你只是用沉默表示了异议,虽然在维也纳待了十余年,你的德语依旧糟糕,而且你始终坚信意大利语才是适合歌唱的语言,但是这不妨碍你对这部德语歌剧的喜爱,当你从耳机里听到这首曲子的demo那一刻,你知道它必然会成为一部成功的作品,虽然这种信念到了现在愈发像是一种对于莫扎特的迷信。


八点钟你热好了牛奶,走到客房门口想起弗朗兹不在,你端着加了两勺可可粉的牛奶和童话书走进卧室,决定看那篇《雪人》。在看的过程中你非常确定,要是把这个故事念给莫扎特听,他一定会对其中的一些对话发表不当言论,同时你对于今晚莫扎特始终出现在你的脑子里感到疲惫不堪,决定早点休息。在第二次刷完牙之后你回到自己房间,尽管你清楚今天晚上谁也不会走进你的房间,可你还是按照习惯把门敞开;你收到了他的短信,说已经到达伦敦的住处,明天开始排练。他在你邮箱里发来几张照片,不是被闪光灯照得一塌糊涂就是曝光不足而模糊的街景,短信和邮件最后都是一句“爱你”。你走到冰箱前面,手指顺着日历表的时间,你看到了你回来那天,格子里还有弗朗兹画的爱心,你在格子里写下了弗朗兹的名字,到时候你会买一张早一些的机票回来,你想着,手指没有停下,你继续找到了莫扎特预定回来的那天,格子里有爱心和星星,你用指腹扫过蜡笔画着的星星,一遍又一遍,你在心里祈祷他的演出可以一直顺利,祝愿孩子今晚可以在陌生的床上安睡。


你已经开始想他们了。


 


意大利之行一切顺利,你在半个行李箱里装满了巧克力和饼干,甜食对于十岁以下的孩子来说比夸奖都有用。现在几乎所有的老学生都会叫你饼干老师,罪魁祸首是你最好的学生之一,所以你无论如何都下不去手,而且毕竟叫饼干老师比叫papa更不容易引起误会。你坐着公交车一路颠簸先回了家放行李,还好甜食没有受到什么影响,你选了一盒杏仁脆饼带上,又在副驾驶座的置物盒里放了几袋准备给弗朗兹路上吃。打开前面的置物柜的时候你看到一个拆开的糖果袋子,里面是复活节蛋形状的巧克力,外面还贴了一张便签,上面是莫扎特小而整齐的字体:给你papa的,不许偷吃。


你把饼干放进置物柜里,剥开一块巧克力送进嘴里。


 


开门的是南妮儿。


她告诉你今天学校里组织参观博物馆,所以弗朗兹会比平时要晚一些回来,她邀请你进屋,看到你有些犹豫的表情,摇头:“只是一场普通的下午茶而已,您不必顾虑。”


你们在客厅里坐下,她打开了你带来的饼干,还为你拿来了方糖罐子。茶很新鲜,饼干也是上好的。你们之间安静了很久,最终你开口:“苏斯迈尔现在怎么样?”


“挺好的,他之前去皇帝那里参与实习,还帮莫扎特一起录了新的曲子。”


在你离开音乐圈来到这个地方开始授课之前,南妮儿是这片地区唯一的一名钢琴教师,很显然你的到来让她生意量迅速下降,尽管你也在做一些挽救,例如更多地去教授一些声乐和作曲的学生,好把钢琴学生向她那里分一些,包括苏斯迈尔。你们两人虽然并没有私下见过面,但各种传言也是闹过一段时间。


在又一阵沉默之后你开口:“我很抱……”“您不必……”


你示意让南妮儿先说。她摇头:“您不必抱歉,我想任何一位学生都会做出更有利于自己的选择。而且,苏斯迈尔也给我带来了一些新学生,我的日子可是比之前的沃尔夫冈要容易了,所以我要谢谢您,萨列里先生,您给了他用才华生活下去的机会。”


“他的才华,就算不是我也一定会被发掘。现在的这个时代有着比过去任何一个时期更多的可能,他不会被埋没。”


“可是我害怕,除了害怕他的才华被掩埋之外还有很多别的。”南妮儿小声说着,她盯着自己的茶杯,更像是在自言自语,“父亲带着他离开萨尔茨堡的时候我就开始害怕,他还这么小;他和韦伯小姐结婚的时候我也害怕,我不知道婚姻对他而言意味着什么;他们离婚之后他坚持要一个人带弗朗兹的时候我也害怕,他一直都是个孩子;虽然弗朗兹让他迅速成熟了起来,我却依然害怕,害怕他会永远这样一个人,不停地碰壁不停地坚持,却始终找不到一个可以依靠的人,一个除了他的才华之外也能够接受他的全部的人。”南妮儿抬头,她有着和莫扎特以及弗朗兹一样的绿色眼睛,她的眼睛里满是迫切,“所以对此我有一个请求,大师,接下来我会问你一个问题,希望你能够如实回答,我保证不会把这件事告诉沃尔夫冈。”


你点头。


“请告诉我,大师,您爱沃尔夫冈吗?”


你想起约瑟夫曾经给你安排了一场皇室内部的慈善音乐会,你原本的计划是海顿和巴赫,到了会场却发现不知何时带上了三份莫扎特的谱子,有一份还是他整齐的手写稿,意外的结果就是莫扎特获得了觐见的机会。“萨列里,我根本不知道你居然这么爱我。”他在得到这个消息之后兴奋地在你脸上亲了一下,距离你的唇并不远,这是你成年之后,在双方都清醒的状态之下第一次被一个差不多年纪的同性亲吻,当时你怎么做了?应该只是和往常一样教训他不要在皇室面前做出不得体的举动出来,并且再次帮他挑选衣物整理发型。有时候你觉得他的爱很廉价,他总是可以这么轻易地对几乎所有人说出这个字,你却依旧无法对他报以同样的回应;相反,你总是一再强调你很喜欢他的音乐,尽管在你心中他已经无可比拟,你也无法用更同样热烈的语言进行表达。


所以你爱他吗?


似乎是看出了你的为难,南妮儿开口:“我知道这个问题不容易回答,那就让我们换个方法来考虑一下,萨列里先生,您希望沃尔夫冈继续在您身边吗?不只是作为一个作曲家,还作为一个人,作为弗朗兹的父亲,作为一个有时候很狂妄的自我主义者,作为一个或许根本没有什么自理能力的小孩子一样的大人,您也愿意继续接受他妈?”


“作为父亲他很出色。哦抱歉,或许接下来,我说的东西并不是您想要的回答,但是,”你做了个深呼吸,继续说了下去,“我见过太多不负责的父母,莫扎特并不在这个行列之内;他的自我主义让他像个孩子,我想说我最擅长对付的就是孩子,但显然他是那种我没有处理过的,常识之外的孩子。他经常让我怀疑自己的想法,怀疑我那些存在了三十多年的思维方式是否正确,和他相处这件事情本身也像是和我自己的一场斗争。”你微笑,看着南妮儿,“可惜我输了。”是的,我想我爱他,你在心里说。


回去的路上弗朗兹一开始还兴致勃勃地讲着博物馆的昆虫,后来就在副驾驶座上睡着了,你把他抱到楼上,稍微把他晃醒了些之后督促他赶快洗澡刷牙,这些你可没办法替他操劳,当然你会在他旁边托着他的脑袋防止他整个人滑进浴缸里或者撞倒刷牙杯。最后他半昏迷地说了句“晚安papa”,你拍了张他熟睡的照片给莫扎特发了过去报个平安,结尾像他发过来的每一封邮件一样写了句“爱你”,不过你最终还是改成了“我们爱你”,发送。


晚上睡觉前你收到了回信。


“我也爱你。”


 


他回来那天你和弗朗兹一起去机场接了他,离开出口时他看上去就像是个刚参加完钢铁都市荒野求生的选手,一脸憔悴,都有了些胡子,不过在见到你们之后他笑了,是你熟悉的眼睛。他接过向他跑来的弗朗兹,并且抱起来在原地转了好几圈。你从他手中接过行李,想让他放下弗朗兹,未果,他甚至还单手抱着弗朗兹一边给了你一个拥抱:“感觉像是一个世纪没有见到你了,萨列里。”


“只是三个星期。”


“足够久了。”


他在你耳边开口,他的呼吸温热地扑在你的耳旁,的确太久了,你想念这个温度。


莫扎特在后排座睡了一路,快到家的时候醒来整个人又活了过来,不仅在厨房帮你打了简单的下手,在弗朗兹睡前还煮了可可牛奶,给他讲了这次巡演中的事。等到弗朗兹睡下之后他来敲你的门:“萨列里?”


你看到了他手中的琴谱:“明天吧,今晚你需要休息,明天我会休业一天。”


他摇头:“我现在清醒得很,求你了,托尼,只要十分钟就可以。”


你们到了楼下电钢琴旁,他把耳机戴在你头上,你想分给他一边,他拒绝了:“我自己的曲子,再熟悉不过。”


确切说这不完全是他自己的曲子。第一个音节出来你就知道了,这是你的一首曲子,而莫扎特给它写了个漂亮的变奏。最后一个音符结束之后他看着你:“您喜欢吗?”


你怎么能对同样爱着你的小天才说不?


你没有用语言告诉他,你的身体先动了起来:你吻了他的嘴角,只是轻微的碰触,你感觉到了他没有剃干净的胡茬,和你一样的洗发水味道,但仅此而已。然而当你想要离开的时候他伸手抱住了你的脸,给了你一个唇上的吻,是个小心翼翼不敢过多所求的吻,仅仅用来传达爱意。你知道你们接下来会有很长时间可以继续去讨论并实践这些,所以你决定把主动权交在他手上。


“你在笑,托尼。”吻结束之后他看着你,眼睛里是惊讶,喜悦,还有一种过度的满足,让他的眼睛颜色发亮,“我可以继续吻你吗?”


第二天你开车送弗朗兹去学校。


“Daddy怎么了?”他看着你身后被关上的主卧门,有些担心(尽管昨晚你们除了像是高中生一样程度的爱///抚之外什么都没有做)。你把餐盒交给弗朗兹,在他额头一吻:“你daddy还没有倒过来时差,今天需要彻底的休息。”出门前你把门口的牌子‘休业’一面向外。这个休息天你决定邀请另一个人一同度过。


 


实际上从很久之前,每半个月你都会彻底休息一天,你会用这一天暂时脱离工作,进行阅读或者散步。不过现在这个习惯很容易就会被你的同居者打破:你听到敲门声,莫扎特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叠谱子:“可以和您商量一下这个部分吗?我需要声乐方面的一些意见。”


你放下手头的书:伯爵的复仇可以稍后再展开,莫扎特的曲子永远排在最优先位置。


看到琴谱之后你非常困惑:“歌词是意大利语。”


“是的。”


“你的下一部作品?”


“没错。”


你知道德语是他的母语,所以就把这当做是一次他的尝试,欣然答应,而后他越来越多次地找你,有时候与其说是让你帮忙提一些声乐方面的意见,不如说是他在探索你声音的可能性。终于你拍着谱子问他:“你到底在做什么打算?”


他也完全没有隐瞒的打算:“下一部歌剧想找你唱男高音,我需要研究你的嗓子好写出最适合你的音乐。”


“为什么?”


“我一直在想,你这么好的嗓子为什么就没有录音作品?我觉得这是种巨大的浪费。”


你说你还是过录音作品的,比如小时候在唱诗班期间录制过一些赞美诗,他说这不算数:“必须是你唱我的曲子才可以!”他还搬来约瑟夫当救兵。几天之后约瑟夫迈着大步走进琴行,你立刻起身,手一滑滚了一串音符下来。


今天新来的旁听生肖邦赞许地点头并记下了这种演奏方式。


你低头看着合同:“必须如此吗?”


“必须如此。”约瑟夫笑得一脸慈眉善目,“也算是我的个人请求,您知道,其实我并不擅长解决两口子之间的吵架问题。”


“我和他没有结婚,现在只是同居而已。”


 


最终你签了合同,合同里规定你要协助莫扎特完成《费加罗的婚礼》中男高音部分并且要参与后续的宣传演出。好消息是你们多了一大笔钱。这笔钱足够你们把主卧的床换成king size,床垫比之前硬了一点,为此他还去买了很多靠垫和软枕头:“我知道你喜欢在床上看书。”他对你使了个眼色。你们给弗朗兹也买了一张新的单人床和书桌衣柜,并且买了一整套他喜欢的狮子床具,虽然你觉得那只穿着美国国旗的狮子看上去有些奇怪。这间客房从今天开始就是弗朗兹一个人的,但是在尝试了两张床的舒适程度之后,他抬头看着你们:“我觉得还是你们的床比较舒服,我可以经常过来睡觉吗?”


“千万不要。”“当然可以。”


莫扎特难以置信地看着你,把弗朗兹送去睡觉之后他爬上床来对你抱怨:“你想毁了我们之间难得的深度交流吗?”


你吻着他的额头:“我不认为弗朗兹放得下他的那床狮子。”


但是当你们在这个月第四次亲///热途中被打断之后你终于意识到了你的天真。


“我记得我九岁开始就吵着想要一间自己的屋子,可惜家里没有足够的房间,为什么现在的孩子这么黏人。”


弗朗兹在你们中间睡的香甜,两名家长却无奈地有些睡不着。


“或许弗朗兹还要再过一两年?”


“这一两年之间所有的性/////生活不和谐都是你的错。”


“让我们姑且把这个当成养孩子的经验。”


“我有个主意,我们可以把他送到南妮儿那里去。”


“你姐姐会恨死我们的。”


“还有海顿。”


“请放过老人家。”


弗朗兹在他们中间突然抽动了一下,舔着嘴翻了个身继续睡觉。


你和他无言相视,最终用口型互相道了爱你和晚安。




《费加罗的婚礼》欧洲巡演之前你们不得不又把弗朗兹放到了南妮儿那里,她看着左右一起牵着弗朗兹的你们:“我想这次会久一些?”


“是的。”


明天一大早的飞机,晚上你们再一次确认了行李之后早早上了床,你阻止了他想要亲////热的意图:“我们需要好好休息。”


尽管你也在摩挲着他的手腕内侧。


第二天他选了靠窗的位置,你向乘务员要了两条毯子替他仔细盖好,飞机爬升的时候他抓住了你的右手,你们在毯子下十指紧扣:“安心休息吧,托尼,等你睁开眼睛指挥就是新的乐章。”


你们的第三年他依然给了你更多惊喜,于是你决定相信他,你闭上眼睛,开始祈祷他的旋律可以永远伴随着你。








tbc.




接下来还有两章,一定不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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